参加工作是九十年代初，第一次上工地是南昆铁路，那时，信件是员工们私事交流的主要方式。当年一周多才能接到一封情书的女孩们，现在很多已经成为“娃儿他妈”了。也有“瓜娃”信口雌黄地写一封信发出去，半个多月后，等接到女朋友的回信，才知道把女朋友得罪了，慌忙又回信解释，结果再等到女朋友的第二封信时，被告知“我们拜拜了”。相比而言，指挥生产的通讯渠道要“快捷”一些，主要有三种方式，一是电台，二是路内手摇电话，三是走步通知。

南昆指挥部设有一个通讯室，共有四五个人，接线员都是快嘴：“要哪里，三队？请稍等。”我至今搞不懂路内手摇电话为什么会串线，调度明明是要七队报隧道进度，听到的却是“晚上整回锅肉，帮我们带点蒜苗过来。”那时程控电话只有一台，这是与公司机关联系最为先进的工具。也有职工利用这个先进武器办点私事。记得指挥部有一男青年与原处医院的一个护士“耍朋友”，一个在广西百色，一个在四川德阳，通个电话那才叫难，路内电话经常摇不通，好不容易经过多个接线员接通了，也不敢说悄悄话，因为提心串线被别人听到。有一次，这位仁兄与女友闹了矛盾，路内电话因线路不好无法接通，事态紧急，心急如焚，整不好女朋友要“耍脱”，于是硬着头皮用程控电话打到了处办公室，让办公室朋友再摇通路电找到女朋友，然后把路电与程控电话的话机听筒对一起，然后大声喊：“话筒对好了，快讲！”

南昆指挥部通知队上开会，先是用路电打到队上，再由队上通知相关人员，因为很多人是在不同工点，于是或骑自行车，或走路，把要开会的人通知到位。遇到电话线路故障，只有由指挥部派汽车，来回几十公里逐个通知。指挥部数任调度都是大嗓门，诺大一个指挥部，经常听到他在喊：“喂！喂！机关，听得到不？咋回事，请大声点！南昆指挥部四月份完成任务两百万，永乐一号隧道进度三十米”。这就是为什么说“喊电台”，因为是要大声“喊”的，很有点电影里“我是无名高地！向我开炮！向我开炮！”的味道。后来，随着其他通讯工具的使用，电台就不再用了。在公司重现电台是2008年5月汶川地震期间，当时多种通讯中断，公司机关找了个车用电台与抢险现场保持联系，让一些80后开了眼界：“原来八九十年代，五公司是这样指挥生产的”。

后来，程控电话开始进入了普通家庭，但是安一个电话也要几千元，有追求洋盘的职工家安上了，“耍朋友”的男女于是约好时间，到别人家里去打。再后来，“大哥大”出现了，模拟信号的，刚开始时，指挥部只有指挥长才有一个。但是，那只有眼热的份，因为办一个就要两三万！现在，手机人手一个，随便欢。前两年听到一个新名词“煲电话粥”，说的是两个人打电话，一整就是几个小时。有家景比较好的青年，一个月两千多元的工资不够他和女朋友打电话，现在听来也不算稀奇。

两年前，公司开始启用视频会议，相隔千里的机关和项目管理干部实现了面对面的交流，有的项目在工地现场关键部位还安装了视频系统。召开视频会议前，主持人偶尔会这样点名：“陈总工呢，来没有？把摄像头摇过去，让我们看一下是不是到了？”远在千里的工地上，管理人员可能会对操作人员这样说：“你娃注意安全操作哈，总经理在办公室看得到你。”

不久前，翻了一下五处《处志》，九十年代初，五处一年产值不到两个亿。十多年后，原来的五处已改制为“中铁二局五公司”。今天，公司年施工能力达到了三十多个亿。

作者：赵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