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眼睛

难得有一个独处的午后，能够认真想念父亲的白发，以前的大部分时侯，我们只谈论新款的游戏，足球赛事，一些无聊毫无意义的事。

   我知道父亲理解我胜过我理解他。

   也许成长的路上给过父亲失望和伤害，只是他没说；

如果可以，他希望他儿子是全世界最棒的，只是他没说而已。

很久了，才开始懂的父亲的目光，悠长------悠长的像一条河流，承载着我生命的帆，将我漂流。。。。。。。

儿时的梦很美满，想当毛主席，解放军，当张海迪，赖宁。。。。。后来又迷上大侠，向往背上一把大刀，快意江湖。听着这些，父亲摸着我的头， 笑着没有一个，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大侠。

大了。生命的线越放越长啦，怎么还钓不到我要的鱼呢？

好在父亲从来不会对他的儿女失望------他无声的帮助我，爬过每一道坎。直到有一天那个叫做理想的东西变的实际而具体甚至目光短浅啦，父亲说大学毕业，找份工作养家糊口 也是理想，父亲的话让我相信生命中还有鱼。

我想父亲希望看着，儿子一点点的长大，越来越像自己，却越来越不被了解，并不是欣慰的事，父亲较少话。上中学后，父亲在县城为我租了房子，临走时对我说，用功点，做人要问心无愧。只剩下我独自一个人对着陌生的墙壁发呆。好在很快有啦一郡朋友。没有父亲在身旁的日子过的自由自在，快乐的像打游记一样。那时的我相信很多的东西，不相信很多的东西，以为知道的就是全世界啦，我想等工作后，我到远方去，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。另一边，父亲正辛苦帮我筹借学费。他对那些天显得疲惫而兴奋，儿子上大学了，他高兴。但我们都难得谈一次。父亲本来沉默，而我，找不到话题，我不相信有代沟这种东西，我想人总是能相互理解的，何况儿子。但是我们只是沉默地过完假期，各自忙活。

终于离开了。不知远方有多远，得坐十小时的汽车至火车，全家人都担心着我的远行。学校和家里都抽不开身，父亲只能送我上汽车。

上了车，安顿好行李，车上很挤，我说，爸你回去了，我们有几个哩。父亲挤在人堆里，他的身子高大而瘦弱。大声地提醒着我该带的东西，良久才下车去。

我将头枕在背包上。心里充满兴奋和期待，那时候，远方真是个致命的诱惑。在不经意间我发现父亲还没走。他还一直站在车窗外面。他一定想说什么，可是人声很闹，虽然离得很近，却听不清楚。我把窗推走。他有点花白的头发下深的眼神和每一线皱纹都看得很清楚。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父亲。就像所有的情感突然间被激活了，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口—哽住。父亲白了那么多发

他忽然离开了，不久买回来一盒糕点，要我带上，我无声接过，没有告诉他，其实昨天他已经帮我买了两盒。我觉得我是真的想说点什么，但是词句到嘴边那样酸涩。嚼来嚼去两个字：很久。我开不了口。车开了，其实车站空了，只他一个人了。他转过身去，高大瘦弱的身躯在风里，有点踉跄一样。我想闭上眼睛，眼泪却涌上来，烫着了脸，成长其实是一瞬间的事。人生只有那么一些瞬间，就一瞬间而已，却永远留在你心里了。也许，成长其实是一瞬间的事。

我知道我带走了父亲的一部分，包括他河流一样悠长的目光，天已经很晚了，他独自一个人剩在城里，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夜，只有他说的话还在耳边，还早，我看着你走。

记得一个寒假，父亲病了，病得很重，医生说他是由于过度操劳而致，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，妹妹和我转流守着他。为了他的病我四处借钱，就像他为了我们筹学费一样，清醒的时候，父亲握着我的手，“不要怕，你可是家的第二个男子。”感谢父亲这么说我，这句话让我很骄傲。有一天晚上停电，我搀着他靠在床栏上，风忽然把蜡烛吹灭了，父亲不自禁的叫我出声来，平时他都安静地躺着。我握紧他的手，他的手很冰凉。母亲将蜡烛点燃的时候，我看到父亲脸上纵横的泪。父亲把我惹哭了，为那一切，害怕失去彼此的恐惧和沉默在彼此眼中的爱。

还记得有一次，我在学校的学费不够，被学校停止拉给予休学的通缉令的时候，父亲冒着风雨把学费送到我手中，当我看到父亲护着嘴的时候，我就问父亲怎么啦，他才肯说实话，原来他在来的路上为了赶时间，而路上的车子又坏拉，他帮那个司机修机子，被机子的钣手打掉啦三个门牙，后来听别人说，父当时的嘴全是血。疼的在地上打滚，可是为啦我的学费他不顾疼痛，赶过来给我送学费，每当想起这些事我都会心里充满无比的奋斗和对生活的勇气，父亲常对我说：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。。

我想，我能读懂父亲的目光，就像他包容我儿时古怪的理想一样。无论我走多远，我的帆，永远漂流在他的河流。常常想起父亲，不仅仅想起他从银行汇来的款。这样的文字未免浅薄，但也许动人的并不是这些文字，真的想写两句写给父亲：

您的期待深深

我的步履匆匆

我的身影是帆

您的目光是河流

无论我漂流多远

永远漂流在您的河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