___天使长

今夜，全村几乎无人入眠，松龄的死不只带给燕姿德成忧虑，全村人都陷入了恐惧。

德成从猪栏出来，见村里议事的公共场所卧龙岗茶亭中有火光和人声，便走了去。全村差不多有一半的男人都在，大家见德成上来，刹时都缄了口，眼光上上下下的盯着德成，仿佛是来了个怪物。

德成依然大大咧咧，往栏杆上一跨，说：“怎么了？大考不是考完了吗？榜不是发了吗？难不成皇上开恩降低分数线了？”

德光这会忍不住了：“你个愣头青！你三哥、蒋文、济时、松龄死了，都三十五岁，你知道吗！”
“我知道，都是过了三十五岁生日死的。”
“你，你自己几岁知道吗？”
“我知道，我还有四个月好活。”
“你还有四个月，我儿子还有五年，五娘的孙子、六姑的儿子、七婆的孙子，你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吗？”

这时，亭子里里外外，响起了几声呜咽，象是阿茶和几个婆娘。
“这——，我还真没想过。”德成恍惚了一下，因为自己是个王老五，无牵无挂，死就死，倒也不怎么沉重，被德光这么一说，觉得滋事体大了。他跺了一下脚，往那棵百年樟树上一拍：“德光叔，卧龙岗不是有龙脉吗？龙脉能这样断了？你们读了那么多的书，得想个办法呀！”

德光说：“我们不是在想吗？”
“都想出什么来了？”德成看了一眼樟树下小庙里供着的三皇爷，说：“该不会是给三皇爷上香吧？”

德光默然了，因为村庙就这么一个，对于三皇爷，村妇们初一十五都有上香，很是虔诚。既然三皇爷也保佑不了了，那到底该找谁？要是病，也有个病根，这几个壮年汉子好端端的暴死，乡里的郎中们也看不出来什么毛病。

德成说：“要不，咱把三皇爷改成华佗扁鹊李时珍供着，或许能成，谁行谁上，有为才有位嘛。”

一班老人连声责备：“罪过！罪过！”

头声鸡鸣响起，大家才发觉天要亮了，什么办法都没有想出来，惶惶然中，各自散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有人把珠岸的郎中请来了，验了松龄的尸体，什么病也没有，身体倍儿棒，只可惜死了。既然查不出来，郎中遂决定：把松龄一家先隔离起来，凡到过松龄家的人，都集中祠堂吃住观察。

德成因为想跟燕姿上山号竹子，随口扯了个谎，避过了隔离。

2003/6/28